华林婷

      我本来以为谁都逃不过马尔克斯。羊皮卷上的故事不会再述,可人的生命是相似的。我只有一艘或者破洞或者完好的船,一盏时明时暗的灯和一条破旧的红色毯子。在午夜的海上航行,四周是无尽的黑暗。我想象着头顶的星空成为花丛,花丛背后是什么呢?迪斯博德还是植物枯萎的伊甸园?千万种可能性在我眼前闪过。我渴望迪斯博德。六千年前的大战时期也好,现在的和平年代也罢……只要它存在一天,我就有一天份的理由活着。

      迪斯博德如果不存在,那么我也不存在了。内脏大脑组织液纷纷蒸发也可以,留着骨头和皮就足够应付地球online。然后让那些飞出天空的水蒸气去寻找梦里的迪斯博德。

      世界上唯一的一座灯塔是死亡,我头顶明灭的孤独在和它遥遥呼应。一切都会逝去,只有死神永生。不管是由红变蓝的宇宙,还是海上漂泊的我,抑或是北极碎裂的冰川和畅游的海豹,我们终将走向那座灯塔。殊途同归是用来描述这个的吗?我不知道。

      我本来以为谁也逃不过马尔克斯,直到我真正登录地球online。只要你不知道马尔克斯,就算是逃过了马尔克斯。这样算来,在百年的孤独中循环的只有我们这些垂垂老矣的马孔多居民。我家里的一切都有标签,牛奶罐上贴“牛奶,早上把它与咖啡一起煮可得牛奶咖啡”,眼镜上贴“眼镜,没有它你看不见东西,戴上它的方法是……”

      我并没有觉得这种贴纸很可笑,每个人都有患失眠症的时候。失眠症是很有意思的病,你发现你面前的所有东西都变成了拷贝的拷贝的拷贝,它们离你很近却又好像永远都够不到。一切都不是真实的,一切又确实是真实的。失眠症还会让你忘记很多事情,忘记吃药,忘记上班或上学,忘记睡眠,忘记牛奶是什么,咖啡怎么煮,你只记得出席周六夜里十点的搏击俱乐部。疼痛让你感受到生命的存在,疼痛给你生命——于是你终于带着被打歪的鼻子和满身的淤血沉沉睡去。睡吧,接着又是一个不眠的周日。

      我本来以为谁也逃不过马尔克斯。终于有一天我走出了自己的茧,看到了所有快乐生活的人。

      我明白了,我是小金鱼眼睛处的那颗红宝石。是最耀眼的玫瑰、狂欢节的女王,也是重熔再铸的那一点小麻烦,和时明时灭的绿色灯光。遗憾的是盖茨比已经去世,所以绿灯的存在意义也就没有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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