华林婷

      “我并不是存心想让你们死,而是我们的战术如此。我不想让任何一个人牺牲……妈的,谁会想亲眼看着自己的战友死去?……但我们的战术要求我们用50人换回敌人的一个人。我决定不了战术。”伊利亚缓慢地用拇指在太阳穴上按压绕圈,力度那么大,他的指尖都已经发白,把手拿下来之后那儿准有一个红印子。

      “有办法的,同志。一定有以一对一而不是以五十对一的办法……”警卫员试图安慰他,但一个孩子能有什么办法?伊利亚斜眼瞥:这张十六岁的、长满雀斑的面孔上泛出焦急的神态。他在担心自己?还是恐惧被革职后进正面战场送死?伊利亚猜不出来。他常年紧绷的神经已经让他疲累不堪,这段时间的攻势更是让人头痛,他变得更为焦躁易怒。

      “你知道什么。你到岗前去过正面战场吗。”伊利亚在压抑自己的声音,把疑问调压成陈述调,说这些的时候,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唇齿间都是血。

      警卫员沉默。他的父亲是一个有权的人物,搞了几层关系让他来当警卫员就是为了远离战场。

      伊利亚的手从太阳穴上拿开了,红印子果然慢慢悠悠地浮了上来。他吐了一口沉郁已久的气,张开嘴想说什么,但又什么都没说。

      “您觉得,一个医生在战场上,是当炮灰好还是抢救伤员好?”那孩子沉默良久,道。

      “你想说什么?”

      “我在为苏联惋惜。我的同学,他物理总是考全校第一名,他说想要造核弹去。可是德国人一发子弹过来,他人就没了。另一个同学,一个女孩子,唱歌很好听,像剧院里真正的花腔女高音一样。她去当护士,被弹片刮到,再加上长时间在硝烟里头熏着,嗓子废掉了,连说话都像卡着棉花……”他哽咽了,没再说下去。

      “那你呢?你有一个好父亲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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