华林婷

WW3怎样结束?



      “我们要输了,来求助与你。”
      “为了国家浪费我所剩不多的中微子存储?”我关闭通讯接口,重新转向陪伴我近十年的搜索通道。屏幕上依旧是一条长长的绿色直线,偶尔会有颤动,那是它无意义的痉挛。那条直线好像在过去的一亿年和将来的一亿年都不会有什么变动。我的工作就是一直盯着它。它能搜索到什么呢?我常想这个问题,但好像思维打转似的,明明答案就在眼前也追不到。近十年。
      知道答案的那个工程师已经死了。原先舰上有个姑娘,精神崩溃,打开了绝热门。铁镍多么热啊,即使那是四道绝热门中的第一道也让她全身成了碳。工程师及时关了门,才让全舰人员不致死于高温。他的半身也被重度烧伤,不久就死了。我把他们两个的遗体扔进了循环系统,我的可生存时间又长了四十年。

      铁镍。铁镍。我把这两个词像枣核一样在嘴里骨碌了一圈又一圈。我的周围是铁镍,铁镍周围是无限的岩浆,岩浆之外的第三次世界大战,离我太远了。与我有何关系呢?在他们与顿河号对接之前,我没法出去,现在也渐渐不想出去。至于对接的时候,那就是几百年后,我估计也早就把自己塞进了循环系统。

      “我们真的需要你的帮助。根据资料记载,‘顿河号’上载有物质波干扰装置。你的任务就是照着等投影图把干扰器放下。尽量放在美加交界处,我们不想失去我们的南美社会主义同志!”

      物质波干扰器是他们随意取的一个名字,毕竟不能直说它叫“大型地震发生器”,战时嘛!至于等投影,是把世界地图等比缩小,投影在地核上,也就是我目前处在的地方。我把这干扰器扔在哪儿,哪里就有地震。浅显易懂。

      美加边境,美国北部啊。我突然想到了Gabriella。她似乎现在在波士顿。
      现在又要我去亲手制造超大型地震吗?就在她的所在地?
      我的脑内忽然清亮了一下,有一个想法——一个可怕的想法。它让我脊背发凉。但我清楚地意识到没有什么比这更好了。我要快速地做,不然又会后悔,又会恐惧。

      我放下了地震发生器,在投影图上加利福尼亚的地方。加利福尼亚,好地方啊。我忽然想到。阳光很好。
      而后设定地震能级和散布范围。我把两个条都拉到最大,是毁灭半个地球。按下这个红色的按钮,山脉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隆起,大陆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割裂,海水会汹涌澎湃冲进内陆,一切都将翻转,一切都是沧海桑田。人类的命运就系在这两根悬在按钮上方一厘米的手指上。
      毫不犹豫地,我按下了按钮。
      我当时并没有想到我会有什么历史责任。我只是觉得,既然Gabriella一定要死,那半个地球也不要活了。

      一个月后,有一舰发来了对接信号。
      对接信号?我以为可自由出入铁镍地核的船百年后才会有。
      第三次世界大战引起的技术爆炸,我猜。

      “你因反人类罪被捕。”他说。
      “哎,我知道!”我居然笑了,“手铐给我吧。”我举起手道。

      当时我面对着那个有着绿色线条的屏幕,正当我在心里向它告别时,它突然有灵性般开始波动,幅度越来越大,变成红色。
      “那是什么?”他们问。
      “我不知道啊。”我无辜地说。我没有撒谎,因为确实只有那个工程师知道。
      他们把我带到他们的舰艇,准备“上岸”,也就是回到地面。我的心里突然浮出一阵恐惧,我的头上没有那么大的压力,我应该怎么办?我该怎么适应?怀着忐忑我们到地面,那里已经有警车。无人驾驶。人工智能包办了所有的所有。

      没有人跟我说话。我伸手把奶白色的墙面调成透明。那是什么啊,天空?太阳?我已经告别了它们多久?
      车流开始骚动,紊乱。人工智能不该这样。然后有车辆爆炸,光亮的建筑里也传来女人的尖叫和叮呤咣啷东西砸碎的声音。人工智能暴动吗?
      我们从下去,到现在,似乎是十二秒。地心里使线变红的力量到达地面刚好是这个时间。我突然明白了,应该是电磁能量的爆发。它把整个文明社会冲垮了。这个社会太依赖电!

      我逃了出来,在警车爆炸的时候。
      大地上下颤抖。地震。超大型地震。与另个半球的一样。十二秒过去。左右摇晃。山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隆起,大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割裂,海水汹涌澎湃冲进内陆,一切都将翻转,一切都是沧海桑田。人类的命运毁在我这两指上,但我不后悔。Gabriella和我最终团聚,我不后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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